圣马特奥市，萨咔辛山顶，别墅区。
卡尔来得正是时候。
管家大叔睡眼惺忪开门，保安也无精打采。
第三栋别墅，璐亦丝房间门口，山一般健硕的老武夫卫斯理，披着一条毯子，枕着粗壮的手臂，睡在门口的小榻上。
卡尔的脚步声响在前花园，卫斯理就警觉睁开棕黑的眼，一直竖着耳朵听脚步声，直到卡尔上楼来。
老帅哥开门，虽然对卡尔深夜到访很不爽，还是耐心地问：
“探长，没事吧，你说突然想见璐璐，发生什么事吗？”
打量卡尔全身，安然无恙。
就是眼神恍惚，整个人的确有点不好。
“抱歉……先生，如果不见见她，今晚可能会很漫长……”
卡尔没等夸克和三哥收拾文化保护区的残局，就直接消失在火球内，用空间粉笔跳跃回来，站在女神家别墅门口。
给24小时待命的女神贵爹打电话，才得以进门。
“嗯，璐璐还没睡，在里间，明天提姆家里有事，请假了，刚走不久，阿黛拉的手有点发炎，这两天住院。”
老帅哥把卡尔让进外屋，指着里屋的门，璐亦丝的寝室。
言下之意，今天女神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俩电灯泡助理都不在。
但老帅哥并不愿意深更半夜，蠢女会情郎。
可再不愿意，也要尊重他的宝贝蠢女，摆出“请自便”的潇洒宽容姿态，重新躺回外间的沙发上，钻进毯子里，什么都不多说。
压迫只会招致更强烈的反抗。
禁止换来的可能是暗度陈仓。
老帅哥尽量表现出，尊重卡尔和女神恋爱意愿的低姿态，才不会引起蠢女反感，影响父女情深。
没让卡尔见完面快点滚，就很仁慈了……
平时都是提姆睡外间沙发，阿黛拉在女神房里有个小榻。
大门口守着卫斯理。
今天俩助理不在，老帅哥只好自己蹲沙发守金蛋。
卡尔敲门进去，女神披散着头发，光脚丫子，兴高采烈扑过去，挂到卡尔身上。
“探长嘤嘤嘤……”
大型肩部挂件的女神，未语先嘤，活像几十年的老彩民中了大奖似的，开心得忘了祖宗姓什么、高兴得像个324月大的孩子。
“很想你，就来了。”
卡尔精神世界特别迷离，抱着轻飘飘的女神，回到榻上。
“你被欺负了吗？”
女神再迟钝，也感受到卡尔的失落。
“没，我欺负别人了。”
卡尔笑得愁容惨淡。
“那你为什么哭丧着脸，笑笑？”女神伸出葱葱玉指手去掰卡尔的嘴角，往上掰成喜庆的弧度。
“是啊，我明明杀了坏人，为什么会不开心呢？”卡尔自问道。
“是不是受伤了！”
女神夸张地对卡尔上下其手，又扒衣服又扯裤腰带。
“没受伤，”卡尔捉住璐亦丝不安分的手，瞬间被女神小九九转移注意力，觉得好多了，畅所欲言：“只是……我感觉变成很低劣的人，我为了报仇，为了让坏人遭受同样的痛苦，我……拷打他，逼他面对最痛楚的记忆和过往经历，当然这是正确的，我一点都不后悔，要是重来，我也毫不犹豫选择虐杀怪物……”
“既然你在做正确的事，为什么还不开心呢，我不想看你不开心。”
女神晃晃她头大无脑的脑袋，柔顺闪亮的棕黑发丝，瀑布一样，畅享丝滑。
卡尔喉头发紧，眼神深邃，盯着女神，又强制侧目，深呼吸……
“我只是……”卡尔轻轻包住女神玉手，艰难道：
“只是觉得我在虐杀怪物的时候、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时候，变成了怪物，讨厌那么可怕扭曲的自己罢了。”
当卡尔意识到，自己在虐杀华斯特时有多爽、毫无负罪感、毫无愧疚……
他就应该去看心理医生了。
整个联邦的调查局，每天都有几百探员要接受心理治疗。
因正当而正确的职务行为，枪杀犯罪嫌疑人而愧疚、对工作产生抵触的，是最常见的。
因执法过程中误杀、失误伤及无辜的，需要接受停职调查，产生巨大心理阴影，也急需心理治疗。
可卡尔一点都不愧疚，甚至义无反顾虐杀华斯特，从未考虑过要活捉交给联邦处理。
当然华斯特这样狡猾狠辣的犯罪分子，当场诛杀才是正解。
卡尔从虐杀水神的过程里，尝到甜头，尝到满足……
这是他想拼命对抗的情绪。
他在对抗自己的阴暗面。
一旦产生自我怀疑，人就会悲观、脆弱。
而且卡尔很不喜欢州局的心理辅导室。
比起心理治疗，那里更像个告密高发区。
类似于教徒跟神父惭悔罪行，神父会跟有关部门反映。
严格来说，这种不规范的心理辅导，都是走形式。
卡尔不愿意将真实的自己展现出来。
究根到底，卡尔对这个世界和联邦的不信任，是从小被抛弃、自力更生、自食其力过程中，培养出来的。
只在这个沙雕贪吃的女神面前，才能完完全全展现出来。
“嘿嘿探长不是怪物，你是勇士，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帅的人！你打怪物的样子，肯定也很帅吧嘿嘿。”
女神再次展现顺杆爬的实力，挂到卡尔身上。
“人家还为你写了一首歌~”
女神食指互点，左右扭来扭去。
“打怪的歌吗？新专辑？”卡尔总能被她转移注意力，比心理辅导有效多了。
“来，看看，歌词填好了，还在调。”
女神献宝似的，抄起梳妆台的夹板，递给卡尔。
此时混乱的卡尔，大致扫一眼歌词，虽无心欣赏女神大作，也读出歌词里，少女对骑着机车拯救她于危难中的英俊男子爱慕崇拜之情。
“现实……可能没那么美好，但这个很有效，我现在好多了。”
“嘿嘿我就知道，探长你肯定很喜欢这个。”
女神凑近卡尔的脸，轻轻抓他胸膛的衣服，非常认真，也很不害臊道：“既然现在我们已经是超友谊关系了，不如……超友谊活动？”
“噗嗤……”卡尔笑场，没想到璐亦丝会为了哄他，这么主动。
“咳咳！咳……”
外间沙发上，竖着耳朵听墙角的女神贵爹，发出他此生最大的咳嗽声。
墙的隔音很好，就是这俩人没关门。
刚才女神不值钱的肺腑之言，被他爹听到了。
超友谊活动注定推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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