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格站在一张桌子上,居高临下看着众人。
周围是喧器,哈哈大笑、质疑的嘀咕,清晰可闻。
“克莱格,我们虽然尊敬你,但你不能认为自己说的就是对的啊。”有个人喊道,旁边马上有人接过话,“对啊,就是这么个道理。人家邦吉公司每天都免费发放那么多粮食给我们,你怎么能骂他们是吸血鬼呢?”
空气在躁动,整个城市也都在躁动。
克莱格的目光冷冽而悲凉,像是把满世界的冷静,都装在报童帽之下了。
“我的朋友们,兄弟们!”他昂首挺胸,视线笔直地望着对面才刚刚打开门的营地,“他们之所以免费发粮,要的就是你们替他们说话,明白吗!”
“只要有得吃,替他们说话又何妨?”有个年轻人大声嚷道。
这话引起了大多数人的赞同,纷纷点头附和,顺带劝说年轻画家几句,免得他做出什么冲动的事。
面对众人的反对,本性沉闷的克莱格,却一反常态。
他的表情坚定,平静,他以前从不会这样。以往这种被生活折磨的颓废消极不翼而飞,换上了精力饱满,随时准备行动和反抗的奋进光彩。
车窗里的玛莲修女,看到他弯下腰,揪着那个说话的年轻人,怒吼着质问:“我打断你的一条腿,再给你一副拐杖,你是不是要谢谢我?”
“什么?”年轻人有些莫名其妙。
“没有我的拐杖,你连路都走不了。”
“……可我的腿是你打断的啊?”年轻人纳闷道。
“没错,腿是被人打断的,不是生来就跪着的!”情绪迸发的怒吼声中,克莱格松开年轻人的手,缓缓站直腰,“你们有没有谁生下来的双腿就是跪着的?”
面对质问,众人都沉默下来。
阳光微微照来这边,克莱格深吸一口气,再次开口:“诸位,你们有多久没去买过东西了?有谁知道一公斤米多少钱,有谁知道一袋面包多少钱?”
还是没人回答这话。
“你们回答不出来,因为你们身上一个便士都没有!”克莱格握紧了双拳。
照过来的冬日的阳光并不温暖,他停片刻,语速再次提高一个调:“一公斤米的价格将近150便士,秋天的时候还只是15便士……一袋面包快要400便士,你们工作一天都买不起!先生们,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会这样?”
振聋发聩的质问声,换来一片沉默。
克莱格深呼吸了几下,低声道:“是有人屯粮啊,先生们……”
底下传来嗡嗡嗡的讨论声,他眉头逐渐蹙起来,渐渐的,目光开始变得凶戾和严肃。
“先生们,我站到这里,就是想让你们清醒,想让你们知道,你们不仅仅是资本眼里的消费符号,不仅仅是一群仅知道张嘴等投喂的懦夫!我们需要的,不仅仅是一袋面包,而是生存下去的希望!是的,生命很重要,但这世界上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先生们,我告诉你们,比生命更重要的,是尊严!你们有尊严吗——”
当然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别人欺辱我们,我们只会求饶,这就是没有尊严的体现!这样的人生是低贱的,我们应该用震耳欲聋的声音,让他们知道错误!我们要用生命和热血,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只懂得摇尾乞怜的懦夫!”
“好!”
已经有不少人在鼓掌了。
“我们在这个地方,是新横滨,是远离政治的边缘地带。”克莱格的目光,直直落在对面的营地门口,用带着讥讽的语调说道,“这事情,我以前一无所知,心里也不去想它。现在我想知道,帝都到底有没有关心过我们新横滨!”,他停顿一下,继续说道,“我将代替每一个挨饿受寒的国民,背负着每一个死去的人民,在法庭上向那些高官讨一个公道!”
说罢,他跳了下来。
围在前面的人,自动让开了通道。
他弯腰捡了一根木棒,径直朝营地门口走去,激情的声音响彻了整片废墟。
“或许我将背负恶名,永世不得翻身;”
“但如果和我所要拯救的东西比起来,恶名根本不值一提!”
营地门口,五六个守卫紧张不安地看着来人,他们身后并没有援助。此时的营地里荡然无人,只有乱七八糟地放着空酒瓶子、和满地的食物残渣……
有人赤手空拳跟了过来:“算我一个!”
“当心,不要受伤了!”另一人捡起了地上烧得漆黑了的砖块。
“要一把将他们干掉,不然,就要输了。”第三个人喊道。
“雅科夫,捡个酒瓶来,看我不砸死这群混蛋!”
场面逐渐失控了,人影在白色的废墟上涌动,带着模糊念头冲击营地。视野的远处,只能看到漫天风雪,但渐渐地有了穿着制服的警察过来维持治安……瘦弱饥寒的灾民,很快就与警察混战了起来。
呼啸风雪里不断传来吼喊,血液溅射,微不足道地点缀这苍白的大地。
鲜红的热血落地后,很快就会被白雪掩埋,变凉,被践踏……
“这年轻人有点有意思……”
玛莲修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大概是想到了什么,她狭长的凤眸里,闪过一道精光。
打扮成南斯的样子,在她掐着点来的时候闹事,这只是巧合吗。以前一直还觉得你宽厚老实,忍着母亲被烧死的巨大痛苦,从火场里救出那么多流浪儿。现在看来,你也不是毫无心机的人……
玛莲这个人精,心里迅速算起了账。
如果前期投资,能拿到手的利益有多大呢?
哦对了,我家那小男人好像算得上是他半个人生导师来着呢,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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