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俅荣手太紧没接着，俯下身去捡烟，又借机认真看了看善美虹，从外形来说，这是自己最不欣赏的女孩类型——而且，他还是爱杨云英的。可是如果拒绝，后果有多严重，他不敢去想。善俅荣又小心翼翼试探道：“同姓联姻，好么？”“同姓不联姻那是封建意识，国家法律只规定三代近亲不能结婚。”善书记干脆利落，见善俅荣不表态，又道，“这样吧，我说几个条件你再考虑答应还是不答应。答应，你的编制马上正式转到乡里来，先安排个党委办副主任，下次换届，提副科。小杨我也会安排好，提学区副校长。美虹的工作也不用担心，下半年有一次招干，她的条件完全符合。不答应也简单，哪里来还哪里去。情况就是这样，自己定夺，我不干涉恋爱自由，也不强求任何人。”
善书记条件一开出，善俅荣就知道自己心里有了答案——万宝路香烟和Zippo打火机就是最直观的导航；何况还能借此摆脱杨委员的纠缠；相貌差点有什么关系，俗话说“近田丑妻家中宝”，朱元璋贵为天子还娶了个大脚老婆，诸葛亮旷世奇才，老婆黄月英也是个黄发黑脸的丑女；至于杨妞，她跟自己上床本来就不是第一次，并不需对她负责——只是仅存的一点自尊还不允许他在利诱面前毫无节操地瞬时变卦。
“叔叔，你不要逼这么紧，给俅荣哥一点时间吧！”善美虹前面见善俅荣神采奕奕、风度飘飘走过来，心里那份模糊却灼热的爱慕猛然清晰坚定起来；这时，她不忍俅荣哥为难，同时更担心逼太急他会当面回绝。三人沉默了一会，善美虹又诚恳地道：“俅荣哥，虽然我们这还是第二次见面，但我知道，自己是真心喜欢你的，希望你认真考虑考虑。”
“事情明摆着，能不能做到，快刀斩乱麻最好；感情的事绝不能拖泥带水。”善书记坚决地道，“如果你跟小杨说有什么顾虑，我可以出面。”善俅荣道：“您能亲自做杨云英的工作最好。”善书记见他这样说，心里有数，立即叫小烨通知杨云英上来。
善俅荣没回来，善书记又要召见自己，杨云英心内忐忑，思来想去猜不出什么原因，但知道一定跟善俅荣有关。
办公室内的人物和气氛让杨云英越加紧张，最纳闷的是俅荣见了自己立即低下头，一个微笑也没有。善书记看着杨云英怯生生的表情，有点于心不忍，但为了自己的侄女，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把话言简意赅地重复了一遍。
路上杨云英头脑中掠过一千种可能，就是想不到有这种可能。不过，她倒比善俅荣更快地接受了这个现实。“自己和善俅荣谈恋爱是建立在他大好前程的基础上。如果他回到上坪甚至更偏远的学校，看样子还永世不能翻身，凭良心说，自己都会主动跟他分手。再说，这事只要善俅荣同意，自己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善书记能这样做已经是大发善心了。当年为进中心校，自己都付出了那样的代价，现在只不过终止一场恋爱，就可以提拔副校长，可以说是用最小的牺牲换来了最大的战利品，我还有什么理由反对呢？再说，自己这么年轻，人生路上还能遇着怎样的人物、怎样的风景，谁能预料呢。世上又不是只有善俅荣一个青年才俊！”
如果能完全从利害出发，那一个人就不会为选择所困扰，因为利害简单到用一级运算就能找到标准答案；但如果感情掺杂其中，那他就永远厘不清、想不彻，因为感情是微积分都无法计算的难题。不过，只要是个有思维的人，就不可能完全撇开感情的因素；杨云英算干脆利落的了，此时脑海中还是掠过一丝遗憾——想再跟杜玉磊欢聚就难了。
“你们想好了吗？”善书记催道。杨云英跟善俅荣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这一眼让他俩心照不宣。杨云英咬着嘴唇道：“我只希望善书记说话算数。”善书记笑道：“领导什么时候说话会不算数！小善，你呢？”善俅荣小声道：“善书记做主！”“哈哈，”善书记爽朗地笑道，“大家都是聪明人嘛！这样，晚上庆祝一下。小杨，你也要参加，做不成恋人还可以做朋友嘛。”杨云英谢绝了善书记的好意，虽然理论上想通了，但真做出决定后肚子里是苦是甜还真分辨不清。好在领导说话算数，杨云英不久就提拔了；善俅荣也因为一个副乡长接待上级领导时殷勤过甚脑溢血死亡而提前晋升。这是后话。自此以后，善俅荣对善书记大大方方的一口一个“叔叔”，叫得其他干部又嫉又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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